【五色生花的冬日台北】
我,很愛濕冷的天氣,無論暴雨或細雨。
我特別喜歡空氣中濕潤並泛著霉味的氣息。
冬日灰沉沉的天空,滴滴答答掉淚的屋簷,積水的斑馬線,呼一口氣就可見的煙霧,我都愛。
在暴雨的凌晨,抱著暖暖的棉被,賴床不醒;在冷雨的早晨,獨自在陽台喝一杯熱騰騰的咖啡;在下雪的夜深,和一群人喝著熱酒,大夥光腳嬉鬧地踩在雪中;都是美妙的瞬間。
好吧,我是鯨魚,害怕乾涸;魚是冷血動物,鯨是溫血動物,可是屬於哺乳類哦,和人類相似,以肺呼吸,充滿情感,我總是這樣胡亂解釋。
台北朋友們都在呼喊:「雨下太久了!」偶爾出現藍天,興奮至極,臉書美照閃爍。我想,我是鯨魚,既喜歡藍天,也喜歡陰天,最喜歡濕潤的天氣。
這些日子,因為出版一本漫畫書《布爾喬亞的半山腰》關係,經常短期北上,小小感受了南部少有的濕冷氣味,其實很歡喜,雖然撐傘行路,並不便利,還是開心的。
冬天,就是到台北來看雨呀。
我居住過超過28年的台北,冬季冷雨從不曾熄滅過;陽台晾的衣服,很少乾燥過;黃昏紅綠燈的十字路口,總充滿神情疲憊或興奮的撐傘男女。
每張疲憊和興奮的表情,都有自己的故事。濕濕的,冷冷的,煩厭的,開心地,聒噪的,碎碎念。都是我喜歡的場景。
台北冷嗎?
對於脫離台北十年已成南部來的旅客我,都不夠冷。可能,以前住在台北,我本來就對寒流常常無感的關係,哈哈。
多年後,我去了上海、北京、長白山、哈爾濱,體會過零下20、30度的鵝毛大雪紛飛,胡亂一腳踩進雪中就深至半尺,拔不出來。那是凍,有時乾冷,但不是濕冷,我只喜歡濕冷的味道,冬日巴黎有一點,倫敦更合我胃口。
可能是習慣吧,我喜歡濕冷的城市,台北28年的養成習慣,佔據我人生超過一半的光陰。
每一場雨,每一種冷,每一種濕潤的味道;每一個下著雨的窗口,每一條濕轆轆的斑馬線,都留著我過往的記憶。
即使時代變化無常,都更或捷運連線改變了市景,店面關關開開,大樓如此破舊和新穎並存、謾罵和小確幸同在的小小盆地城市……台北冬日的濕冷氣息,長年很少改變。
在水中探頭,噴出水花,深呼吸一大口,就可以潛藏自己許久,我說的是鯨。
在冷空氣中開窗,聽著遮雨棚彈奏的天然樂章,一天慢慢碌碌,光、雨、濕、涼和人群各種溫度穿插,台北的尋常,五色生花地開始了。
我記憶中的冬日台北。